98. 蹤跡

部落裏和青簡同族的，除了死去的阿離，還有寒武和靈瑣。當初狐王的命令是：找到青簡。找到後，如果青簡過得還好，他們三個就保護好她，不要回來。等未來時機合適，狐王會想辦法找他們的。

寒武等便在鴻羲部落裏安頓下來，青簡也沒有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。她覺得自己狐王義女的身份沒有透露的必要，說與不說並不會影響在部落裏與眾人相處，又何必顯得與眾不同呢。

直到臨行前，青簡才把一切都告訴女媧，自己的父親是丹丘仙羽山的山神，母親是狐族裏普通的靈狐。女媧笑了，其實她從寒武的態度裏看出青簡身份並不普通，只是沒有多想，就是現在知道青簡對自己有隱瞞，也能理解青簡的想法。

青簡走了，去實現覆族之夢，風昊也要為父親的清白去尋找證據。女媧想要跟著，風昊勸阻了妹妹：

“這件事我一個人足夠了，部落裏總要有坐鎮的，再說現在事情還多，曾庾一個人是不行的。而且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提高法力，好好看我帶回來的秘籍，如果需要可以直接去瑯寰，蘇爵在那裏。瑯寰雖然遙遠，你現在的飛行速度勉強可以應付了。”

……

風昊對證明父親的清白並沒有把握，自己憑的是感覺和推算，還有已經變成黑霧的父親的話，可是這事天界已經有了定論，想反駁天神的結論要拿出點確實的東西。

或許可以借助星辰的力量，雖然經過瑯寰的學習經歷，他不再像當初那樣恐懼星圖，但是仍然覺得不輕易用它為好，他相信既然星圖有反噬，那麽一定是問題的難度越大反噬就越大。還是先用常規的辦法查明事情發生時的情形，從中找出證據，或者用自己的方式推測出結果更穩妥一些。

風昊去了飛星落下的地方，那是一個巨大的坑，多年過去，坑內已經被樹林雜草覆蓋，半空中看去，像大地的眼睛。坑的旁邊有一個圓形的石山，作為山它很小，但是如果是砸到地上的巨石其威力難以想象，它就是那顆飛星，為了查明它的來歷被天神移出大坑。

風昊站在石山向坑底望去，幾只白色的鳥在坑中盤旋，坑底積著一汪水，像一個小小的湖泊。風昊想到父親，一個神界聲名赫赫的雷神，就在這裏煙消雲散，許多年過去，只有一團虛弱的、忘記自己是誰的黑霧徘徊山林間，苦苦尋找自己的來歷，只記得自己的兒子，心中湧起一片悲涼。

現在，他的兒子長大了，有了神的力量，應該替他討回公道，恢覆他的威名。風昊心情沈重，又想到被剝奪神籍的母親象凡人一樣死去，什麽都沒有留下，連父親那樣的黑霧也沒有，胸中隱隱作痛。

風昊又去看過虛空中關雷神的小島，僅僅是一小方孤島，懸浮虛空之中，這個小島就是用來處罰天神，讓他們在這裏思過的地方。島上只有一間小屋，屋內一榻一幾，屋外一根高高的石柱，上擎一只玉盤，盤中一顆碩大的夜明珠，將整個島罩在銀白色的光輝裏。這裏沒有看守，無論是神，還是神獸。

風昊默默撫摸著石柱，望向冷寂幽深的虛空，頭頂一彎殘月，他已經站在三十六重天上，點點星光卻依舊遙遠，顯得夜空更加深不可測。

“他去哪找到飛星，或者說巨石？那飛星足有五百丈，向虛空中尋覓，還是從下界搬到天上？”

風昊心中燃起一簇憤怒的火苗，同時又深深地悲哀。天庭知道雷神蒼倏沒有必要這麽做，他是雷神，法力無邊，即便是妻子被降為凡人，只要他在，一切都不是問題，他何必舍棄自己的生命這麽做？

他們只是想給天地大災變、神的無能找個理由。

99. 不甘

女媧發現哥哥從天上回來後一直悶悶不樂，想來事情進行得不順利，可是事關父親，哥哥有什麽不能跟自己說的呢，她在溪邊的柞樹林中找到風昊，風昊本來不想跟女媧細說，但是妹妹已經問起，還是將一切都告訴了她。

“哥，我想你是對的，可是，接下來怎麽做？你要去查飛星的來歷嗎？”

“我的能力到達三十六天已經是勉強，我沒有能力去找飛星的來源，茫茫宇宙，我的力量還是太弱小了。況且查了飛星的來歷也不能證明什麽。”

女媧沈默了一會兒，道：“那麽找到父親直接把他帶到天帝那裏呢？”

風昊輕嘆一聲：“父親很多事記不得了，而且我覺得他對把件事弄清楚並不在意，似乎不想重回天界。天帝態度暧昧，不阻止也不支持，好像早就知道一切。我在想，這件事也必太急，找到父親再說……”

女媧聽了，手指絞著片柞樹葉子沒說話，兄妹二人沈默了一會兒，女媧道：“那個社谷，想到他還好好活著坐在首領的位子上，我就覺得心上壓著石頭。”

風昊笑道：“我說去找社谷你又不肯。據說他傷得不輕，一直在靜養。”

“我想到他不完全是報仇，哥，我們是不是把阿母接回來，安放在這裏，等找到父親……，我們一家也算團聚了。”

“這個，先不急……。”風昊對華胥部落的感情他自己也奇怪，好像那裏才是故土，而自己不過是飄泊在外的游子。“胥兒，你以後少管些事，讓曾庾風衍去管吧，騰出工夫來你在神法上也可以多用心，你法力強大了，我才能安心。二則本事大才能辦大事，我在武力上用的功少，我們倆個應該有個互補。”

女媧笑道：“我如今的法力雖然不強，自己保護自己是足夠了，你還有什麽不安心的呢。不過，我還是要好好修煉，法力強大了，才能保護部落，不怕有人打我們的主意……哥，以後你恐怕打不過我了。”

風昊也笑了：“那只是時間問題。我現在都不一定打得過你。”

“哥，我們會了法術，有了神身就是神了吧？”

風昊搖了搖頭“我們不是神，我們早就被神拋棄了。”

“那我們就拋棄神好了。”

風昊沒想到妹妹這麽幹脆，搖頭笑笑：“我們會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。”

100. 龜甲

風昊將部落的事盡可能地讓曾庾和風衍去做，這樣自己有閑暇時間徜徉九州山林曠野，結識了很多山神精靈，以及風伯雨師雲君等天神，日子過也很是逍遙，至少表面看來如此。他喜歡聽各種神祇講奇聞異事，他雖然不是神籍，可是風度溫雅談吐不凡，又師出瑯寰，一般的神祇總要敬他幾分。他沒有忘記浪游的目的，仔細尋找著父親的蹤跡。他甚至用神法在黑夜裏用熒石布出一塊星圖，然而蒼倏卻沒有再次出現。

風神飛廉跟他談起，在西南的綠蘿山——就是南海岸，就在不久前，飛廉路過那裏時，看見山中騰起一片黑霧，一瞬間遮天蔽日，飛廉當時十分惶恐，好在不久霧就散了，那番奇景前所未見，至今也不知是什麽緣由。

按照風神的指引，風昊找到了綠蘿山。一座再尋常不過的山，山不大，蒼翠欲滴，風昊在這裏沒有任何發現。雖然並沒有抱希望，風昊還是有些失望，他站在海灘上，望著奔騰而來的海浪，心緒傷感而茫然。

太陽已經偏西，海風漸起，水面也開始洶湧，漲潮了，除了海濤的聲音，連一只水鳥都沒有，四周靜得有些可怕，風昊打算乘風而起，離開這裏，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綠蘿山。

這時，他發現海浪沖上來一個圓形的黑乎乎的東西。他漫不經心地走過去，原來是一個海龜的殼。他摘去上面的海藻，雙手將那龜殼撿起，來回翻看了一遍，心中突然一動。

據說天地初創時存在四種生靈：青龍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，後來都成了鎮守四方的神獸。其中玄武最為神秘，住在遙遠的北極，曾經擔任過盤古與昊天上帝的使者。盤古物化以後，玄武再也沒有現身過，神界有傳說玄武已經死了，下界突然出現的龜類就是它的化身。

風昊想起在瑯寰時，天師曾經說過，龜乃龍魚一體，能與自然通靈預知風晴雨雪，自己當時沈迷分析卦相，也沒在意，如果真的可以，那就太好了。星圖的反噬讓人望而卻步，卦相測人事還好，用在天氣上就不太靈驗，如果這個方法可行，那可以不受天氣變化之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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